「名字的意义」
「惬意的午后茶会」
「人生的赌局」
「三千里寻月记」
「一夜艳芳」
加雷马帝国多玛行省
在某个小酒馆的房间里,一名艺伎正在以熟练的手法为一位贵客斟酒。
“真是接了个麻烦的任务……
我还想着搞定一个只知道打仗的男人会很轻松。”
夜露维持着表面上的完美,心中却忍不住地叹气。
作为一名帝国间谍,她最擅长的便是在一夜之间令对方倾倒,之后将套出的情报卖给合适的对象。
今晚原本应该和无数次的过往一样是个无趣的夜晚。
然而贵客的反应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这位芝诺斯·耶·加尔乌斯阁下,帝国军的第十二军团长,只是懒散地接过斟满的酒杯,轻轻地品尝了一口。
在夜露看来,他似乎对多玛的帝国驻军没有一丝的信任,因为即便是在宴席之中,他也完全没有脱下盔甲的意思。
喝酒时他那缓缓飘动的金色长发,更凸显出他本人对一切都没有兴趣的空虚感。
不过夜露注意到,他那麻木的双眼中,眼底略有一丝期待的光芒,仿佛正在等待着什么好事降临。
“你到底在等什么……”夜露心中产生了一丝好奇。
原本夜露从帝国驻军的雇主那里接到的任务并非如此。
驻军总部接到报告说,多玛曾经的国君海燕已经召集了一支部队准备起义,所以他们需要尽可能收集关于叛军的情报,同时也需要将错误的情报流传出去。
于是夜露在这里就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她利用自己青楼女子的身份为起义军提供事先准备好的情报,让他们认为自己也是忧国忧民之士,从而深入对方阵营,并最终将起义军的真实情报传达回帝国驻军。
这种行为无疑是对故乡的背叛,但夜露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罪恶感。
养父母和死去的丈夫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暴力和侮辱。
而周围的人们即使看到她在遭受苦难,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向她伸出援手。
对夜露来说,这个国家的人全部都是一丘之貉,她对他们没有憎恶之外的任何感情。
然而潜入任务刚开始不久,她就被上级负责人召唤了回去。
据说驻地总部接到消息,一位军团长要从帝国本土前来多玛视察。
这位军团长名为芝诺斯,夜露也曾经听说过他的名字。
索鲁斯皇帝因病卧床休养,下一代皇权的争夺战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因为大皇子已经去世,所以争夺主要在身为首席元老的二皇子提图斯和身为大将军的皇孙瓦厉斯之间发生。或者说,是在文官和军部两个派系之间发生。
而这个芝诺斯,便是瓦厉斯的长子。在提图斯派的现任多玛总督眼中,芝诺斯可是对手派系中的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
“居然就把这么重要的人物交给一个小间谍,真是抬举我了……”夜露心中暗想,对上级露出冷漠的笑容。
“海燕和叛军的苗头至今未能完全掐灭,所有人都看到多玛总督是多么的无能了。
结果现在还有政敌的人专程过来探你们的底……你们也真是不容易啊。”
夜露的嘲讽正中要害,上级负责人一脸苦楚地皱起眉头。
“确实多玛的统治不力一直是我们被攻击的理由,
不过这次是个好机会。
要是能成功笼络芝诺斯,反过来抓住瓦厉斯的把柄,
我们就会逆转朝内的局势。”
“无所谓,反正我该干的没区别……
让男人做一晚美梦,我在梦中榨取他的一切价值,仅此而已。”
她曾经被所有人当做牲畜,但她现在却能让所有人都沉溺在她手中。
如今,甜蜜的赞美已经无法在她心中激起一丝波澜,唯有看到他人凄惨的下场才能令她得到些许满足……
然而现实却让他们的计划完全落空了,面前这个看上去十分懒散的芝诺斯甚至没有正眼看过前来迎接他的总督,而对在酒馆中服侍他的夜露,也没有显露出多少兴趣。
总督开始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来调查政敌的,找了一些简单的借口便将夜露一个人留在席上扬长而去。
夜深了,但芝诺斯仍在继续喝酒,丝毫不见醉意。
在夜露开始思考要不要采取一些强硬手段时,芝诺斯突然提了一个问题。
“多玛……这里究竟是一片怎样的土地?”
问题来得过于突然,夜露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选择沉默。
其实在她的心中,答案很简单。她甚至可以咒骂自己家乡几天几夜,但面对任务的目标,她却不能随意说出心声。
夜露一边思量着要如何糊弄过去,一边抬起头来,然后吓了一跳。
芝诺斯那原本不知在看什么的双眼正紧紧盯着夜露,仿佛能够直接看到她内心的深处,看穿她的灵魂。
“废话我已经听腻了,
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你的双眼如此浑浊。
或许用来当下酒的小菜正合适。”
“哎呀,大人,您这话说得可真过分哪。
这酒您都已经喝得够多了吧?”
夜露总算是挤出了两句话作为回应,而芝诺斯只是继续盯着她,也不再发话,看来是根本没打算接受她的敷衍。
不知为何,夜露没有因为他的言行感到不快。
她只是单纯地被芝诺斯眼底的光芒吸引。
“这家伙……说不定真的是个做大事的人……”夜露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不知不觉中屋外下起了雨。
屋内的沉默被雨声打破,夜露与芝诺斯之间的沉默也被打破了。
“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多玛就立刻能知道了……
现在的延夏就是一个垃圾堆。”
对于夜露幽幽吐出的话语,芝诺斯终于提起了兴致,仰头灌下一杯酒。
“果然是憎恶……
虽说是个陈腐的理由,但你所表现出来的程度我还是第一次见。”
“陈腐的是那些自称多玛人的家伙……
他们每个人都被古旧的习俗所束缚,他们在痛苦中挣扎但是毫无自觉。
而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候,他们所想的也只是所谓的忠义和那些迂腐的教条。”
一旦张口,她心中的话就如泉水般涌出,无法停下。
夜露倾吐着心中的憎恶,甚至想要今晚就这样说个痛快……
不过芝诺斯却突然站了起来,将视线转向窗外。
“利用雨声隐藏自己吗,不错的想法。
虽然我对你后面的故事还有些兴趣,不过现在真正的乐子终于来了……”
夜露还没来得及搞清状况,房间的窗户就被打碎了。
几名全身黑衣的贼人跳了进来,举剑将芝诺斯重重包围。
倒在地上的夜露立刻明白了眼前的情况,身为一名皇族,无论是什么派别,都会有人随时盯着他们的性命,即便是来到多玛也不可能逃离这一命运。
虽然这些刺客穿上了形似忍者的夜行衣,但他们手中的剑和持剑的姿势全都是帝国的样式,令伪装变得毫无意义。
“你们居然拿我当诱饵!”
没有一个刺客对她的叫喊有反应,他们原本就打算连女人一起收拾掉。
不过在这危急时刻,芝诺斯依旧保持着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他甚至没有看向墙边的剑,只是低声说道:
“芝诺斯军团长在和艺伎调情时受到袭击死亡,
比起让皇族在自己领地内遇刺身亡这样的失责,
还是这条丑闻带来的冲击更大。
并且只要将暗杀的罪名安给多玛前任国君,
便是灭绝多玛反叛苗头的绝佳借口……”
刺客依旧不发一言,他们无声地包围住芝诺斯,并在下个瞬间一同冲了上去。
夜露看着眼前的光景,认为那个身穿铠甲的男人一定已经被数把刀刃贯穿,必死无疑。
然而实际倒地的却是冲上去的那些刺客,芝诺斯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夜露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夺走的刺客手上的剑,仅仅是一瞬间,仅仅是一刀……
俯视着满地的尸体,芝诺斯叹了一口气。
“这片地方谋反的传言一直不断,
我还以为能让我稍微享受一下……
结果多玛的总督居然觉得这点水平的袭击就能杀了我。
果然这里也没法找到令我满足的猎物吗……”
夜露呆呆地望着芝诺斯,忽然感觉到脸颊上传来一阵滑腻的温度。
伸出手一擦,她的手指便被染得鲜红。
是刺客们的血。夜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也已经沾满了血迹。
“笑了吗?”
听到这句话,夜露重新抬起了头,看到芝诺斯又将视线转向了自己,同时也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正在上扬。
夜露至今为止见识过的帝国军人都只会为了自保或欺压弱者而费尽心思,从未有人真正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夜露不禁想到,若是能让这股力量指向多玛,就能够将这个国家蹂躏到体无完肤……
看着夜露的笑容,芝诺斯眯起了眼睛,似乎感到十分有趣。
他踩着尸体,靠近了夜露染血的面庞。
“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暗杀芝诺斯的事没有被闹大,夜露也回到了潜入多玛叛军做双重间谍的任务中。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个沾染鲜血的夜晚带来的冲击已经变得暗淡了许多的时候,原国君海燕终于率领人马发动了起义。
不出所料,多玛总督没能成功镇压,于是军部上层决定投入芝诺斯率领的第十二军团平息叛乱。
在扫平延夏全境之后,芝诺斯凭一己之力将海燕击倒,起义最终被成功镇压。
后来,第十二军团的行军队伍穿越多玛飞地时,有很多人在路边围观,他们的眼中充满憎恶与恐惧。
不过领军的男人并没有在意这些视线,他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还有一个艺伎也混在了人群中,不过没有人注意到她跟着行军队伍一起离开了。
数日后,
帝国向多玛全境宣布,将由一名女子代替芝诺斯掌管多玛事务,成为多玛的代理总督,而
她的名字,叫做夜露。
她终于获得了足够的权力,能够在高城中尽情蔑视、尽情蹂躏那些可恨的多玛人,那些曾经蔑视过她,蹂躏过她的多玛人。
在那一刻,她又笑了。
「苍琅之心」
吹拂古代遗迹的风仿佛带着黄金般的光芒。
据传说,天龙之一的诗龙拉塔托斯克热衷于用它的魔力编写颂唱龙诗,即使它已经在千年之前便永远无法发出歌声,这清凉的魔力仍然洋溢在这座天上宫殿之中。
在诗龙逝去后,龙族给这座宫殿重新起了一个名字:忆罪宫,龙语中的意思是“悲伤的谢罪”。龙族至今仍然对没能保护好它而感到自责,所以这里在千年的时间里都不曾有外人接触过。
“虽然我没有立场让你原谅我,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战争已经结束了……”
埃斯蒂尼安将花放下,轻声向逝去的天龙说道。
他想到了那场导致龙诗战争爆发的“人类的背叛”事件,想到了成为牺牲者的诗龙。尽管埃斯蒂尼安心中承认,由他这个花费了半生时间去狩猎对方同族的人来报告后事未必合适,但还是需要有人来做个了结。
在他还在心中酝酿是否还需要多说几句话的时候,一阵风吹过,将他献上的花吹散到了空中。
“原来是苍天之龙骑士,我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
一个带着魔力的强烈意念突然在他的脑中回响,同时他也感受到了巨大的龙翼挥动时产生的气流。
埃斯蒂尼安回过头去,看见了与诗龙同属七大天龙的圣龙赫拉斯瓦尔格。
“啧……”
在云廊的决战中,埃斯蒂尼安被英雄所拯救,之后他在皇都短暂地停留了一段时间,并见证了挚友艾默里克就任上议院议长。
不过接下来他仔细地考虑了一番自己要如何支持挚友,又能为焕然一新的国家做些什么,最终他决定悄悄离开皇都,在旅程中寻找答案。
埃斯蒂尼安认为,龙诗战争已经结束了,对于一个开始追求与龙族融合的国家来说,他的存在没有任何正面意义。
毕竟自己曾经是一个身先士卒的屠龙者,后来又被邪龙尼德霍格夺去肉体,将手中的长枪对准了祖国的人民。于是他准备进行一次追悼之旅,或许在旅途中,自己能够认清接下来究竟该何去何从。
他首先回到了故乡芬戴尔村的旧址,为父母以及弟弟阿米尼昂送去祈祷;之后又前往那片能够眺望皇都的高地,向拯救过挚友与伙伴性命的骑士表达谢意。
后来他还远赴魔大陆,给那位女士献上了一束花。虽然他们二人在旅途中互相看不顺眼,但她却为了替他们开辟前路,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大概永远都不会踏上这样的旅途吧。只是他没想到,在旅途的终点,自己向逝去的诗龙致敬的一幕,会被圣龙看到。
“身为七大天龙居然有偷窥的嗜好,真让人不敢恭维。”
听到这句话之后,圣龙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奇妙的扭曲表情,那一定是微笑。
“我打扰到你了吗?
不过,我应该感谢你的花与你的心意。
既然我的妹妹拉塔托斯克已经无法再书写龙诗,那就只能由我来代替她传达她的心声。”
埃斯蒂尼安曾经与邪龙的灵魂融合过,当时邪龙的心声就如同他本人的想法一样。
他能够感受到邪龙心中的怨恨、怒火,以及悲伤。
所以他非常清楚,在尼德霍格和赫拉斯瓦尔格的心中,与它们血脉相连的妹妹是多么宝贵。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从圣龙的意念中感受到了救赎。
“是吗……多谢了。
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再是苍天之龙骑士,没必要履行龙骑士的职责,一切都结束了。”
埃斯蒂尼安的确是这样想的,可他背在身后的武器却没有逃过圣龙的眼睛。
“可是那把枪,它还包含着我的兄弟的魔力,你又为什么没有舍弃它?”
这确实是个埃斯蒂尼安完全没想到的问题。
当决定离开皇都的时候,他的确下定决心将自己的全套龙骑士装备全部留下,表示自己与过去的生活完全诀别了。
可是他却没有将这把由邪龙的力量变异而成的长枪留下,甚至想都没有想过。圣龙见他答不上来,便传来了包含同情的意念。
“这就表示你还有继续战斗的理由,你心中仍然认为自己的职责并未结束。”
“或许它说得对。”圣龙的话让埃斯蒂尼安有了新的认识。
无论自己是不是苍天之龙骑士,确实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完成。
一切都还没有完全结束,这为屠龙而磨练至今的枪术,仍然还会有新的用途。
“如果你愿意向这把枪起誓,会为人类与龙族的未来而继续战斗,那就跟我来吧。
我会给你一套铠甲,只有真正的龙骑士才有资格穿戴的铠甲。”
圣龙没有等待回应,说完之后立刻就起身飞上了天空。
尽管它的翅膀还是残缺的,但丝毫没有影响它的飞行速度。
埃斯蒂尼安回过神来,转身跳上破魔艇追了上去。
飞行了不久之后,他们抵达了忆罪宫边上的一座遗迹,这里似乎是龙与人关系最为亲密的时期建立起来的供飞龙歇脚的地方。
圣龙落在遗迹的一隅,催促埃斯蒂尼安进去。进去之后没走多远,眼前的景象让埃斯蒂尼安大吃一惊。
“令人惊讶……”
遗迹的内部看上去像是为人类而建的兵舍,里面堆放着好几个装备箱。
虽然大多数都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但却有一个装备箱在龙族魔力的保护下完好无损。
“在过去,龙骑士指的是与龙并肩作战的人。
拉塔托斯克也很喜欢让人类骑士乘在自己的背上,甚至还会在他们穿着的铠甲上赋予加护。”
打开箱子的埃斯蒂尼安更加惊诧了,装备箱里静静躺着两件华美的、苍蓝色的甲胄。
“那两套装备本应属于下一位乘在拉塔托斯克背上的人类。
在一开始,人类认为得到这种装备是一种荣耀。
可是后来,他们开始渴望得到更多的力量。终于有一天,愚蠢的人类对力量之源的渴求超出了对铠甲的喜爱。”
埃斯蒂尼安回想起了千年战争的开端:人类之王托尔丹与其麾下十二骑士一同残忍地杀害了诗龙,夺走并吞下了魔力之源“龙眼”。
看着这套最后的龙骑士铠甲,他头也未回地反问。
“那你为什么想要把这力量给我?
说不定我也会变成那种愚蠢的人类啊。”
短暂的沉默,随后赫拉斯瓦尔格给出了答案。
“是一个女孩让我产生了再相信人类一次的想法。”
圣龙停顿了几秒,继续说道。
“这套铠甲不止未被人穿过,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但它确实在渴求一位主人,渴求一位真正的龙骑士。
虽然你已经舍弃了苍天之名,但你若还想在新的苍穹中挑战,就将它拿走吧。”
没过多久,埃斯蒂尼安走出陈旧的兵舍,来到阳光之下。
他的身上闪耀着深沉的苍蓝之光。
“是一套好铠甲,它需要一个好名字。”
圣龙眯起蕴含魔力的双瞳,盯着眼前的龙骑士。
“ ‘冰之心’。
尽管我舍弃了苍天之龙骑士的称号,却依然拿着充满怨念的魔枪,因为这是我唯一的能耐。
今后这套铠甲将见证我的前路。”
听到埃斯蒂尼安的话,圣龙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也许这就是龙的笑声。
就这样,得到新铠甲的龙骑士埃斯蒂尼安离开了云海。
他要去为一切做个真正的了断,也要为不断前行的伙伴们开辟道路。
时光荏苒。
埃斯蒂尼安如今正站在面对基拉巴尼亚湖区的石山上,注视着下面向着要塞城邦阿拉米格进军的士兵长列。
他毫不怀疑率领伊修加德军的挚友也会亲征前线,也毫不怀疑过去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伙伴及少年一定会出手相助。
为了替他们开辟前进的道路,埃斯蒂尼安破坏了白山堡的巨炮。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其他人吧,因为他还有另一项使命要去完成。
这个使命比预想的更加花时间,战斗已经逐渐进入了尾声。
在途中遭遇试图偷袭同盟军侧翼的飞行型魔导装甲部队时,埃斯蒂尼安在王宫的上空感受到一股令人怀念的魔力。
他匆忙从魔导装甲的残骸中拔出枪尖,穿过胜负即将分晓的战场。
但他抵达阿拉米格王宫的空中庭园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只有他的使命还留在那里,他能感受到。
他缓缓地踏入怒放的异国花丛中。
“唉,真是让我好找啊……
因为被用来当作蛮神的心脏,所以连以太的残渣都不剩了……
怪不得我完全感知不到……”
埃斯蒂尼安举起身后的枪对准了最后的目标。魔枪尼德霍格,这把继承了与自己合为一体的邪龙之名的枪,是最适合用来给一切做个了结的武器。
“但这么放任不管,还是太危险了。”
灌注了力量与魔力的一刺,近乎空壳的龙眼当即化为黑雾,消散在红莲的空中。
“这回是真的永别了,尼德霍格。”
舍弃了苍天之名的龙骑士在这里结束了他的追悼之旅,也在这里与他前半生的征战生涯正式做出了断,踏出了全新的一步。
没有人知道今后的他要面对的天空是昼时之苍,还是暮色之红,亦或是夜晚之暗。
然而无论是在怎样的天空之下,他都会为了人类和龙族挥舞手中的魔枪吧。
「罪人之战」
一辆陆行鸟篷车疾驰在旷野上,车内弥漫着令人难受的紧张气氛。
在车内的两排座位上,其中一边坐的是恒辉队新设立的部队——由召唤师所组成的特务队,另一边坐的则是民间合作组织派遣来的协助人员。
两边的人没有丝毫试图交流的举动,这让其中一位青年协助人员感觉非常不自在。
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忍耐和思考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为了打破这僵硬的气氛而说出了出发以来车内的第一句话。
“我的名字叫做阿雷恩瓦尔德·伦提努斯。听说各位都经历过了很多次与蛮神的战斗,应该已经很习惯了吧?”
听到年轻人的话,坐在他正对面的拉拉菲尔族召唤师耸了下肩就挪开了视线,一点想要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他旁边的人族女法师不忍让气氛继续僵硬下去,接过了话题。
“习惯还谈不上,不过确实已经有了几次与蛮神对战的经验了。
我和旁边的克里斯平曾参与过4次讨伐伊弗利特的行动。”
克里斯平指的是坐在她另一侧的人族男性。
“不过加加萨姆协耀尉的经验要更加丰富。
他曾是鼎鼎大名的海雄旅团的一员,当年参加过讨伐土神泰坦的行动并活了下来。”
看来刚刚那个态度冷漠的拉拉菲尔族法师就是加加萨姆协耀尉了。看他那个态度,想必是觉得自己经验丰富,看不起我们这些年轻的新兵蛋子吧。阿雷恩瓦尔德心中暗想。接下来就要并肩作战了,这里最好还是放低姿态,避免不必要的摩擦。
“果然都是经验丰富的前辈啊,我会尽全力争取不拖大家的后腿。”
阿雷恩瓦尔德小心翼翼地演出了一副后辈虚心受教的样子,只可惜对方并不领情。
“很有自知之明,小鬼。等下别给我们添乱,一边看着就行了。”
加加萨姆终于开口了,然而嘴里蹦出的却是这样一段话。
阿雷恩瓦尔德心想这次行动是不会太轻松了。
不过现在让他最为担心的,却不是接下来与蛮神的战斗,而是身边一起被当成“小鬼”的同伴。
要是她受不了这么激烈的对话,和对面争吵起来的话,那局面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毕竟只要是接触过这位芙朵拉·卢普斯的人,无一不认为她脾气暴躁做事冲动,很容易和人发生争执。
不过看来这次运气还不错,她完全没受到影响,只是在一旁安静地闭目养神,没有一丝吵回去的念头。真不知道她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已经练出了能够完全无视别人的集中力。
原本阿雷恩瓦尔德的想法很简单:在执行危险的任务前,通过闲聊让这个临时小队能够多少获得一些默契。可无情的现实打败了他,于是他放弃了挣扎,靠在车篷上回忆这次任务的来龙去脉。
他以拂晓血盟成员的身份参加了那场解放故乡的战争。而正是在那片战场上,他认识了身为敌人的芙朵拉。
他们两人有着同样的年龄,也同样是出生于阿拉米格,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阿雷恩瓦尔德因为身上流着的一半加雷马族的血而遭人厌恶,被生母抛弃后只能背井离乡成为一名冒险者。而芙朵拉却是生下来就享有帝国市民权的纯血阿拉米格人,她从小接受的是帝国式的教育,最终舍弃母亲参加了帝国军。
他们两人都在为更好的人生努力拼搏,然而最终抵达的,却是完全对立的两个结果。阿拉米格民众们赞誉拂晓血盟的阿雷恩瓦尔德,称他是阿拉米格的解放者。成了阶下囚的芙朵拉却被骂为卖国贼,甚至被人民聚众要求处以死刑。
不过命运是奇妙的,在一次突发事件中,两人竟会以同伴的身份站在同一处战场上。
在阿拉米格解放后,解放军召开过一次各方代表大会,准备商讨阿拉米格今后的前进方向。可在大会召开的当天,他们却遭到了伽黎亚派的袭击,这些激进的阿难陀族甚至召唤出了美神吉祥天女。当时为了保护各方代表,阿雷恩瓦尔德与芙朵拉一起加入了战斗。
“战斗结束了,我要回牢里。”
在莉瑟·赫克斯特的劝说下,芙朵拉以俘虏之身拿起刀守护了代表们的生命安全。战斗结束后,她也老实地将刀扔下返回了牢房。
据说在之后重新召开的代表大会上,代表们围绕如何处置她的问题进行了多番讨论。
最终,身为阿拉米格解放军总司令的劳班做出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决定:设立“囚徒部队”。
芙朵拉是一位通过人工手段获得超越之力的“超越者”,在迎战美神的那场战斗中,她表现出了能够抵御蛮神以太的能力。也就是说,她是少有的可以抵抗蛮神“精炼”的人。
因此,阿拉米格提出让她用自己的能力为国效力,如果她接受,便可以免去死罪,并批准她在服刑期间进行军事训练。这代表着她将成为一把武器,永无休止地与蛮神进行战斗。
她同意了。
“停车!全体下车!”
车夫身边的恒辉队鲁加族军官一声大喊,将阿雷恩瓦尔德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他迅速跳下车,加入了队列。
“我来重新说明一下本次行动的概要。
昨天我们收到了拂晓血盟库尔特内先生的紧急联络,他说从南萨纳兰的赞拉克祭场观测到了异常的以太波动。
这表示那些蜥蜴人极有可能进行了请神。”
鲁加族军官一边审阅着列队的士兵,一边进行着战前说明。
“值得高兴的是,这次有优秀的人才前来支援我们的行动。”
这句话瞬间令阿雷恩瓦尔德和芙朵拉成为了士兵们视线的焦点。
“这两位分别是来自拂晓的阿雷恩瓦尔德,还有来自阿拉米格解放军的芙朵拉。
他们二人都拥有对蛮神以太的抗性。
然后就是关于那个特殊条件,大家应该也已经看到了。”
“特殊条件”,听到这个词之后,士兵们投过来的目光发生了莫名的转变。
然而当事人芙朵拉却不甚在意地轻笑两声,自嘲地说道:
“就算我要用刀捅你们,也是从正面下手,而不是背后。
不过放心吧,这脖子上可是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把我紧紧绑在绞架上。”
说完,芙罗拉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上戴着的暗铜色项环。
不过这个项环或许叫魔法道具会更准确一些。只要发现芙朵拉有反水或脱逃的征兆,随行的阿拉米格解放军咒术师就会发动项环上附加的拘束魔法将她束缚住。
如果这个魔法发动的时间过长,甚至会令她窒息而死。
用绞架来形容,确实是再贴切不过。
“咳咳……
总之前卫由阿雷恩瓦尔德和芙朵拉负责,他们不用担心蛮神的精炼,可以与伊弗利特周旋。
特务队注意保持距离,专心用召唤兽与魔法进行攻击。我负责保护解放军派来的监视员、指挥佯攻部队。
谁还有什么问题?没问题就出发了!”
于是,伊弗利特讨伐行动开始了。
部队从补给点遗忘绿洲出发,自西向东横断撒沟厉沙漠。鲁加族军官丹兴·伍尔夫正耀尉率领的佯攻部队对位于沙漠东北方的蜥蜴人族阵地发起攻击。蛮神特攻队则穿越交战区,北上直捣赞拉克祭场。
阿雷恩瓦尔德走在特攻队的最前方,他的任务是确保前进路线的安全,根据现场情况悄无声息地处理掉路上的守卫。芙朵拉、3位召唤师以及负责支援的医疗人员保持一定距离跟随其后。
最终在祭场上等待他们的,正是口中喷吐烈焰的火神伊弗利特。
从结果上来看,这次行动无疑是成功的。
召唤用的水晶数量并不算太多,战场中也没有需要保护的一般民众。有着经验丰富的召唤部队在后方援助,阿雷恩瓦尔德感觉取得胜利并不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情。
“全体撤退!”
丹兴·伍尔夫正耀尉一声令下,特攻队开始向南方撤离。而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
伴随着一声惨叫,一名士兵倒在了地上。
一根箭矢从背后射中了他的躯体,箭头是黑铁制的,那是蜥蜴人的箭。
“西侧有敌方射手!快找岩石隐蔽!”
话音未落,无数的箭矢已经倾泻而至。阿雷恩瓦尔德将盾举过头顶摆出防御姿势,一边掩护特务队中那些毫无防备的召唤师,一边缓缓后退。
然而芙朵拉却向着与众人相反的方向冲了出去,迎着扑面而来的箭雨,用手中的刀挡开箭矢不断前进。
“那个小鬼想要趁乱逃跑?!”
加加萨姆协耀尉说出的话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但仔细一看,最初中箭倒下的人居然正是阿拉米格解放军派遣来的监视员,也就表示现在的芙朵拉相当于完全是不受枷锁束缚的状态。
但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的是,她并没有逃跑,而是冲到了监视员身边,将对方扶起并开始撤退。
看到这一幕,阿雷恩瓦尔德也冲了出去。他面向射手占据的高台正面发起了冲锋。这并非是因为他想出了什么对策,纯粹只是想要引开敌人的注意力而已。
他的银色铠甲这种时候可以说是派上了用场,在萨纳兰的阳光下,没有人不会被那身闪亮的银光吸引,射手果然也转变了目标。
或许是看到有人冲向自己,射手开始有些发慌,他虽然一箭接一箭地企图阻止对方靠近,但其中很多都失掉了准头。
即使如此,终究还是有那么几支射到了阿雷恩瓦尔德面前。第一支箭被盾牌挡住,第二支箭被剑斩落,第三支箭被白银的铠甲弹开,终于,阿雷恩瓦尔德来到了那个戴着面具的蜥蜴人射手身前。
伴随着激昂的吼声,阿雷恩瓦尔德全力挥下了手中的剑。不过那个射手也没有放弃这最后的机会,拼尽全力射出了最为致命的一箭。
交锋过后,蜥蜴人射手的弓身被斩断,缓缓倒了下去。这位射手的地位想必不会很低,因为其他蜥蜴人一看到他倒下,便纷纷开始逃离战场。
“唉,实在是太莽撞了……所以我才不喜欢这些英雄主义过剩的小鬼……”
加加萨姆协耀尉一边抱怨着,一边收回了身上插着那最后一箭的召唤兽。
归途的篷车中洋溢着轻松的气氛。
大家有说有笑,谈论着战斗的心得,谈论着自己的经历,甚至阿雷恩瓦尔德的笑话也能逗人发笑了。
不过芙朵拉仍然在一旁一言不发,没有融入到队友中去。在队伍解散之前,被救回一命的监视员询问芙朵拉为什么要以身涉险来救自己。芙朵拉淡淡地回答了一句,便没有继续开口。
“是为了你家里等你回去的女儿。”
这个答案让监视员甚是不解,他一路上并没有提到过自己家庭,完全不知道这个答案从何而来。但阿雷恩瓦尔德却明白其中的含义。
她将那份观测过去的异能用在了正确的地方。
「魔导展上的少年」
帝国历33年的冬天比往年更为严寒,帝都也像往日一样盖上了一层冰雪的面纱。在这片银色的世界里,一位身着黑色制服的少年在路上奔跑。
“太好了,我是第一!”
少年冲上结实的岩石台阶,气喘吁吁地站在魔导院附属中央图书馆的玄关前,雪白的银发中闪耀着些许汗水反射的光。不过这份喜悦很快就被打断了,一位有着鲜艳金发的少年从入口的大理石柱后面走了出来,虽然看上去有些瘦弱,但他的语气可一点都不弱。
“真是遗憾啊,加隆德!我才是开馆前第一个到的人!”
以上就是西德·加隆德与尼禄·斯卡艾瓦的初次相遇——至少在西德的印象中是这样的。
要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复杂倒也不是特别复杂,不过这两个人确实有一些和常人不同的地方。
西德的父亲米德·南·加隆德是引领加雷马帝国魔导技术界的首席机械师。虎父无犬子,西德也自幼年便被誉为天才,并在12岁就获得了魔导院的入学许可。另一面,尼禄的才能在地方上也算是十分有名,并且同样在12岁便也来到了魔导院。作为帝国帝国英才育成机构,魔导院一般不会对16岁以下的人开放考试资格。由此可见,破例获得入学许可的两人究竟拥有多么惊人的成绩。
不过尼禄却一点都不觉得有趣。在故乡的时候,他一直领先于其他人,并因此得到了前来帝都的资助。可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有同龄人能够得到比自己更高的评价,于是他的竞争之心燃烧起来了。也正因为如此,在前往入学典礼的路上一眼看到西德时,尼禄就将这个银发的少年认定为绝对不能输的对手。
“你是谁啊……”
尽管被称为天才,可西德此时也不过是一个12岁的懵懂少年。在自言自语的时候突然被一个陌生的小孩接过话头已经让他有些不快,更可气的是这个小孩居然还摆出一副臭拽的样子,这让西德也无法不作出回应了。
“你……你竟然不认识我?!哼,原来天才小少爷根本不把我这种乡下人放在眼里啊?
听好了!我叫尼禄!尼禄·斯卡艾瓦!
我将会在这次魔导展上打败你,获得最高奖!”
魔导展的全称是加雷马帝国学徒魔导技术展,是一种类似品评会的展会。所有帝国的学生都有机会在这里展出自己制作的魔导装置,互相学习交流技术。西德在入学魔导院的前一年就获得了最高荣誉的金奖,并打破了史上最年轻的记录。今天他也是为了调查今年出展作品所需的资料,才会在图书馆开馆前便早早来到这里。
虽然在年长的学生群体中也有不少人高举着打倒西德的口号,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制作展品之中,但到目前为止却还从未有人像这样面对面发起挑战。也难怪西德在听到尼禄的那番话之后目瞪口呆了。
从这一天起,尼禄便开始以各种借口找西德的麻烦。比如说,当尼禄负责图书馆的图书租借时,会嫌弃西德借的图书“水平太低”;当西德在工作室的角落使用旋盘制作部件时,尼禄又会插嘴嫌弃他做出的部件“精度不够”;就连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尼禄都会嘲讽西德味觉“像个小孩”。
“那个叫尼禄的家伙!简直烦死了!”
西德一边组装出展作品,一边独自大声地叫骂。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几个月。
虽然从日历上来讲已经是春天了,可是帝都位于寒冷地带,距离冰雪消融仍需要再等待些时日。不过室外的寒气完全没有影响到魔导展会场内的热情和斗志,所有参展的学生都忙得热火朝天。因为接下来的实际演示环节会对最终审查的成绩造成很大影响,每个人都在专心地对自己的魔导装置进行最终检查。
西德自然也不例外,他这次展出的作品是一种搭载了以太飞翼的飞行器,现在他正在心无旁骛地检查每个部件。
“就你这种儿童玩具怎么跟我比?
我制作的超高压雷流加农炮要比你这个刺激几十……不,是几百倍!”
不出所料,烦人的尼禄果然出现了,并且还抱着他的展品——一个筒状的魔导装置。
西德觉得跟尼禄斗嘴实在是浪费工夫,于是决定无视他,继续默默地干自己的事。可就在这时候,会场大堂里传来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
起初西德还以为是谁的作品爆炸了,于是他站起身来想要确认声音的出处。可是映入他眼中的,却是从白烟中现身的武装士兵。重要的是这些武装士兵并不是帝国军的士兵,通过他们参差不齐的装备和野兽般毛发浓密的脸可以看出来,他们是行省的叛乱分子。
在短暂的寂静后,一名女学生的尖叫让所有在场的人回到了现实,混乱像是波纹一样在会场内传播开来。学生们都争先恐后地逃离,甚至无暇顾及自己的作品。
“开什么玩笑?
这里可是皇帝脚下的帝都啊,怎么会有叛军?”
平时都很强势的尼禄面对这种突发事态也不禁开始动摇起来。西德虽然也露出一副发呆的表情,但他却仔细确认了入侵者的动向。
“目标不在这里。你们去负责拖住军队,剩下的人去上面!”
一个看起来像是首领的男人在巡视周围后对其他人命令道。叛乱分子随后分为了两队:一队一边驱赶逃命的学生一边开始筑起了路障,另一队则听从首领的命令向楼梯出发。
“他们是在找人?”
西德不经意间低声说出了心中的推测,随后他立刻察觉到一件事:
今天来到会场的人中有一位重要的大人物——首席机械师兼魔导展审查委员长米德·南·加隆德,他的父亲。
虽然不清楚其中的详细缘由,不过西德的直觉告诉他有人想要他父亲的性命。
“老爸!”
他抱着自己做的飞行器冲了出去。
为了避开逃向出口的学生人群,西德绕到另一边的楼梯,向上层临时招待来宾休息的会议室前进。
到了通往会议室的走廊转角时,他听到了一个男人粗野的怒喊。
“立刻给我终止那个实验!不然要你的命!”
简单的一句话,令西德脑中浮现的零碎线索连接在了一起。
最近米德频繁地往返于边境的行省都市博兹雅堡垒与帝都之间,主要就是在进行奉皇帝亲自下令的绝密实验。而那些叛乱分子的相貌与传闻中的博兹雅人的特征一致。
也就是说这些人想要抓住作为总负责人的米德以阻止实验。如果被誉为帝国最高头脑的米德被抓做人质,相信军队也不敢贸然突入。这样一来,至少短期内还能争取到一些周旋的空间。
“原来如此,目的是你老爸啊……”
一句话吓得西德差点跳起来。
不知不觉中,那个一头金发的尼禄已经单膝跪在他身后了。
“尼、尼禄?!你为什么、在这里?!”
面对西德悄声的询问,尼禄依旧用随性态度的态度回答道:
“你要是被干掉了,不就看不到我赢过你了吗?”
“赢过……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想输赢?!”
“我的超高压雷流加农炮毫无疑问会获得最高金奖。
不过要是没有你的作品来跟我比一比,那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如此任性的一句话让西德无言以对,不过却也让他找到了一丝灵感。
西德来回看向自己与尼禄手中紧紧抱着的作品,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既然这么执着于和我比,那就帮我个忙,我有个主意能解决这次的问题。”
就这样,两位少年的拯救人质大作战开始了。
他们潜行藏身到杂物室,开始尝试将飞行器和超高压雷流加农炮组合在一起,拼成一个临时的无人攻击机。
“我决定就将它命名为魔导炮塔!”
尼禄得意洋洋地抢先给他们的成果命名,西德没搭理他,开始调试用现成的部件组装成的遥控装置。启动后的小型青磷机关发出一种滑稽的声音,就好像是驴子在大喘气一样。不过以太飞翼虽然上下拍动的节奏还比较慢,但这台拼装成的机器已经能够浮起来了。
“好,我来负责操纵它移动,武器就交给你了啊!”
“闹他一场大的!加隆德!”
从杂物室飞出去的魔导炮塔高速飞过走廊。
看门的博兹雅人还没等做出反应,就被超高压雷流加农炮的攻击电晕了。随后魔导炮塔立刻冲入了会议室,两位少年也跟着闯了进去。
“帝国军已经到了?!”
会议室里的叛乱分子看到突然闯进来的奇妙装置十分惊讶,不过他们还企图用米德作为挡箭牌。
“别慌!咱们手里有人……啊!”
只可惜话刚说到一半就变成了惨叫。
“哈哈哈哈!老子的技术怎么样!”
得意忘形的尼禄开始完全不顾及周围的事物疯狂发射雷击,会议室内转眼化为地狱一般的风景。
没过多久,接到西德的联络的皇帝亲卫军赶到了现场,可迎接他们的只有被雷击打晕的博兹雅人,以及同样满嘴吐着白沫的首席机械师大人。
几天之后,中断的魔导展重开,并在最后的闭幕式中宣布了获得最高金奖的作品。当然,除了西德·加隆德与尼禄·斯卡艾瓦共同制作的魔导炮塔之外,还能有什么作品配上这份荣誉呢。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听到杰西的问题,下意识地摸着胡子思考事情的西德抬起了头。
“啊、嗯,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听到西德的这番回答,杰西皱起了眉头。
“难道和取回的那一份研究数据有关?”
为了解决目前面临的问题,他们从帝国本土那里取回了一份研究数据。可是自从拿到数据之后,西德便总爱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这使杰西感到很担心。西德也清楚杰西的想法,于是挤出一张笑脸对她说道:
“让你担心了吗?没事,放心吧……我已经做好面对过去的准备了。
而且过去也并不只有不好的回忆……”
一决胜负的时刻即将到来,
西德·加隆德向着那些准备迎接决战的同伴身边,迈出了重要的一步。